如何忘記一切

“對於寫那些與你不同的人，你有什麼建議嗎？”

今年夏天，我參加了麵包作家會議，參加了一個由有色人種作家組成的小組。我們討論了我們的擔憂，從支持以白人為主的機構內其他邊緣化作家的工作到尋找創建社區的方法。 Jericho Brown、Ingrid Rojas Contreras、Lauren Francis-Sharma 和我回答了 Cathy Linh Che 的問題。這是一次很好的談話。討論快結束時，我們向觀眾開放，然後我們發現自己面臨這個問題。

我意識到我一直在等待它。有點害怕它。自從萊昂內爾·施賴弗登上布里斯班作家節舞台以來，這個問題就一直是文學活動的支柱戴著寬邊帽並為自己寫任何她想寫的東西、寫任何她想寫的人辯護。在網路上，它已經成為一場看似沒有盡頭的戰鬥。

在施賴弗之前，這是一個艱難而有意義的教學對話主題，通常由青少年、科幻和奇幻領域的有色人種作家主導，例如推理小說作家尼西·肖爾 (Nisi Shawl)，他的書寫其他,與辛西婭·沃德 (Cynthia Ward) 合著，被認為是一本首選指南。正如作家布蘭登泰勒 (Brandon Taylor) 在 Lit Hub 上寫道，投入這項工作沒有捷徑然而，由於作者沒有給予必要的思考而出現的問題意味著現在出現了他所說的“小修小補的家庭手工業”，從敏感讀者到自由編輯，他們都專注於這一點。

鑑於所有關於渲染差異性挑戰的優秀文章，在 2019 年問這個問題的人可能還沒有讀過。但問題是一個特洛伊木馬，冒充合理的藝術話語，而事實上，許多作家並沒有真正尋求建議——他們只是在問是否可以找到一種繼續他們現有方式的方法。他們想要的不是答案，而是答案。他們想要許可。這就是為什麼迄今為止所有優秀的寫作建議都未能阻止這個問題。

我不再以寫作建議來回答。相反，我回答三個問題。

我們寫下我們認為的故事，因此我們的故事感是由我們讀過的故事所形成的。但對我們大多數人來說，我們聽到的故事是第一個教會我們的故事。來自家庭的故事。新聞中的故事。我們在學校教的故事。八卦、垃圾話、笑話，這些都是最短、最完整的敘事形式。你是如何長大的，和誰一起長大，你是如何認識他們的。所有這些都會影響你對真實事物的看法，以及你認為誰算是人類——這反過來又會影響你寫故事的方式。

說故事者的傳統角色是講述一個社區的故事，或銘刻該社區價值的故事，或兩者兼而有之。現代小說的運作方式有所不同。它與任何對社區的債務的想法沒有那麼明顯的聯繫，但總是與這個角色有聯繫。我確實相信一部小說的想法很大程度取決於你對這個詞的看法社群意味著，以及你如何在無意識的層面上體驗它。

我曾經建議一位年輕的白人作家，她相信，因為她喜歡某個背景的作家寫的小說，所以她也可以寫一個來自那個背景的家庭。她的國家已經殖民了這個國家，但成為殖民者的一個條件是你不知道你正在佔領的國家，或文化——你不必知道。我知道這個學生仍然需要回答的問題，因為我認識這個社區的人。我必須讓她注意她不知道的一切。她自始至終都顯得很怨恨。她以前的導師相信她也能寫這本小說。

但如果你沒有和那些你想寫的人在一起，那麼你很可能會闖入別人的圈子。

人們通常不知道自己的盲點，直到書架進行簡單的檢查。當我去編輯家裡參加文學聚會時，我會感受到貨架上的白人作家就像一種譴責。到目前為止，我們保存下來的作品大多是白人男性作家寫的文學作品。尤其是在過去的三十年裡，人們為復興我們失去的書籍——女性、有色人種和酷兒作家的書籍——而付出了努力，然後嘗試從這種恢復中寫出一個新的傳統。但我們現在寫作的大多數人並沒有受過那個擴展的經典的教育。

自 1996 年以來，我每年大約教授七次寫作研討會。,我看到的故事主要是關於白人，或神秘地沒有任何公開的種族或種族的人物。無論班上有多少有色人種學生，無論我給有色人種作家佈置的寫作量如何，甚至令我驚訝的是，無論學生們宣稱的激進政治，情況都是如此。一般來說，作家創作的初學者小說就是他們認為的故事看起來像。這些故事通常不是真正的故事——它們是表現他們與權力關係的方式。這些故事讓他們感受到與主流文化的連結。去年的某一天，兩名韓裔美國酷兒學生同時提交了有關韓裔美國酷兒人物的故事，感覺就像一個新時代的黎明。

這讓我想到了這個問題的另一面，這個問題是針對我們其他非白人的：我們如何寫自己的文學？我想起當我採訪烏蘇拉·K·勒吉恩時，她告訴我，身為女性，她必須自學寫作。或是我自己的第一個故事，當時我和這些學生做了很多相同的事情。在 20 世紀 80 年代，我必須學習如何將自己和像我這樣的人寫在紙上。當我還是學生作家時，我自己在紙上的生活感覺無法詳細解釋。我不得不問自己，為什麼我不好意思提及自己是亞裔美國人，更不用說在故事中提及它了。奇怪的是，我們需要找到像梅維斯·加蘭特（Mavis Gallant）和格雷戈爾·馮·雷佐裡（Gregor Von Rezzori）這樣的作家，他們的作品描述了生活在多種文化中的人物，就像他們寫歐洲人一樣。閱讀有關奧地利和法國血統的人的故事可能不會讓人感覺像是一種文化的混合，但我出乎意料地在那裡找到了許可——白人作家教我如何寫像我這樣的混血亞裔美國人角色。

我想每個作家都需要問自己這個問題。但當我們思考其他文化時，它的迫切性就會呈現出不同的形式。

幾年前，我在前往俄勒岡州波特蘭的火車上，在晚餐時遇到了一對退休的英國夫婦，一男一女。他們都是白人。她看起來像卡蜜拉鮑爾斯，而他看起來像詹姆斯龐德的父親，左眼戴著黑色眼罩，銀髮引人注目。那個女人更愛交際，一心一意想把我吸引出去。當她得知我是作家時，她問我是什麼樣的作家，我告訴了她。她為只對懸疑小說感興趣而道歉。我知道這只是她的禮貌——只讀懸疑小說的人認為這是一種更好的寫作形式。她丈夫似乎對我們的談話不感興趣，直到他得知我教寫作，然後他似乎就很高興起來。

“你相信寫作是可以教的嗎？”他問。我說我做到了，不像一些寫作老師。他告訴我他想寫懸疑小說。他是一名退休警探。當他談到現實生活中的犯罪並沒有像懸疑小說中那樣解決時，他的妻子翻了個白眼，最後，她結束了談話，說：「我只是不想讓他感到尷尬」。

後來，正如我在日記中所寫的，我有了寫一本小說的想法，講述一個剛退休的警探，他想寫懸疑小說，和他的妻子，他只看懸疑小說，不想讓他看。他的整個職業生涯都在解決他無法談論的犯罪問題。他開始寫兩個未解決的案件，雖然寫作進展不順利，但他最終被吸引去嘗試解決這些案件。我甚至寫了 100 頁並發送給我的讀者，然後他們開始像我對學生使用的那樣，向我提問。

每個人都喜歡它。但也有一些疑問。一定要在倫敦舉辦嗎？在美國有什麼辦法可以設定嗎？一位讀者告訴我，外國編輯通常不喜歡美國人寫有關歐洲和英國的文章，因為一般美國作家對這些地方所知甚少。雖然我最熱情的讀者之一在英國長大和接受教育，並為我提供了一個圖書館來幫助我完成這本書，但我對自己提出了質疑。

我並不是抄襲我遇到的退休偵探的故事——我要寫的小說永遠不會與他的相似——但我試圖用我對他和他妻子的想法作為主角。我對長期婚姻中的退休危機感興趣。我也對寫驚悚小說有興趣。但我意識到，這需要一定程度的工作，我不確定自己是否願意做——例如，聘請相當於英國敏感讀者的人，因為我幾乎可以說是在殖民殖民者。

在試圖弄清楚我是否應該寫上面的故事時，我問了自己前三個問題，然後是另外三個問題，這是我從與作家 Kiese Laymon 和 Chinelo Okparanta 的對話中得到的：

這個故事是否包含對邊緣群體的破壞性刻板印象？這個故事需要這種刻板印象才能存在嗎？如果是這樣，這個故事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堅忍的白色退休了英國警探和他的妻子乍看之下似乎沒有破壞性的刻板印象。但即使在思考這個問題時，我也不得不問自己為什麼要寫這本小說。其他問題也由此產生。我真的希望我的下一部小說以倫敦為背景嗎？美國的事情還不夠寫嗎？我在寫一個白人做什麼？即使我想寫一部元謀殺懸疑劇，難道沒有其他方法可以做到嗎？當我在 20 世紀 80 年代發現第一批酷兒書籍、電影和音樂來自英國時，我就養成了長期的親英態度，這是我開始關注的事情。

我最終想出瞭如何把它設定在美國，儘管它已經退居二線，加入了其他五個小說想法和另一本散文集，都潛伏在我的檔案中。

這些討論越來越分散我對我感興趣的對話的注意力。我也敦促他們為自己設定它們。我更感興趣的是，當屬於現狀的人從內部挑戰它時，另一種文學是如何可能的。我在想傑西羅的小說你的臉在我的臉上，這個故事探討了當敘述者發現高中的一位白人猶太朋友接受了手術將自己「變成」黑人時，你將如何接受一個與生俱來的身份。羅是白人和猶太人，他追求的是當擁有白人特權的人試圖擺脫自己的罪行時可能出現的特殊轉變——不是透過恢復性司法，而是透過偽裝和偽造。或無與倫比的 Ocean Vuong's在地球上我們短暫地美麗，一部以第二人稱為背景的自傳小說。敘述者把這本小說寫給他的母親，她不會說或讀英語，也永遠不會讀這本書。對她的直接稱呼——亞裔美國難民對亞裔美國難民——是從這段歷史和親密的接觸中得出的。它使用日本文學形式吉祥天結,拒絕部署衝突的戲劇性結構。沒有上升的弧線，沒有「高潮」。 Vuong 受到以下經典作品的影響白鯨，但他用它們來滿足他的勇氣，寫出一些全新的東西。

我最近和他一起在紐約大學度過了一晚的讀書會。那天晚上他說了兩句話我至今仍記憶猶新。 “除了假裝自己屬於這裡之外，還有什麼是自命不凡呢？”而且，“如果你是亞裔美國作家、藝術家、詩人或畫家，請做好深不可測、不可思議的準備。”

這是兩顆北極星，一顆是北極星，另一顆是南極星。一個是我可能還需要放下的東西，另一個是需要拿起的東西。在我對退休偵探敘述者的不情願中，我終於可以看到我對不得不假裝成白人或像白人一樣的想法感到多麼厭倦。更能捕捉當我全心投入我害怕寫作的一切時所升起的能量。

這個問題越來越成為一個棘手的問題。這是一個遊戲的一部分，有色人種作家、LGBTQ 作家、女性作家被告知要以白人身份寫作才能成功，因此註定會失敗。雖然白人可以寫下他們認為這些人的故事，並被告知這是他們的權利。這場比賽結束了。

因此，當我與那些初學者討論他們的第一個故事時，我要求他們想出只有他們才能寫出來的故事。他們知道但從未在任何地方讀過的故事。他們總是講故事，但從不寫下來。這就是這個問題的真正意義。或者可能是。如果提問者問自己的次數比問別人的次數多。

亞歷山大·奇 (Alexander Chee) 的作者是如何寫自傳體小說達特茅斯學院創意寫作副教授。

*本文的一個版本出現在 2019 年 10 月 28 日出版的《紐約雜誌。立即訂閱！